简介:实验失控,腐骨菌肆虐。陈实发现姜员外与敌陈金牙勾结,师父沦为活体菌罐。一粒菌糖,一把秤砣,揭开一段以菌为刃的复仇誓言。
金句1:秤砣称的不是药材,是黑心肝。
金句2:最毒的菌,从来不是长在罐子里。
金句3:这不是药,这是淬了仇的毒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不是瓷器清脆的开裂。
是内脏被挤压成团的钝音。
紫砂菌罐炸开的瞬间,陈实感觉耳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捅了一下。实验室里那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泥土与草药的发酵香气,顷刻间被一股腥甜的腐败气味冲垮。
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鞋底却踩上了什么滑腻的东西。
低头一看,墨绿色的菌液正从实验台的缝隙里往下淌,像一条条贪婪的蛇。翻涌的液体中心,一抹漆黑盘旋而上,正是古籍里用朱砂圈禁过的“腐骨菌”。
这东西,百岁章师父提过,说是菌中恶鬼。
“姜姐!”陈实的声音有些发紧,他抓起手边的试管架,横在胸前,“你把‘菌丝显影剂’当防腐剂加了?”
试管里五颜六色的粉末,此刻像是给这场灾难撒上了一层诡异的礼花。
“别动!”姜员外的尖叫,像指甲刮过玻璃。
她抓起那本厚重的实验记录本,疯狂地拍打着桌面,纸页哗啦啦地散落一地,像一群受惊的白鸽。“我花了七十二小时!必须加这种变异菌丝才能稳定!”
她的白大褂在忽明忽暗的顶灯下,泛着一层油腻的霉斑光。
陈实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指,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菌渣,那颜色,那质感……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这和陈金牙当年偷偷往菌液里掺敌敌畏时,手上的污渍一模一样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
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刮擦声。
一个黑影猛地倒挂下来,带着老中医特有的草药香,却混着浓烈的菌腥气,直冲陈实的面门。
枯枝般的手指,精准地扣住他的后颈。
力道之大,陈实感觉皮下的血管都在突突跳,随时会爆开淤青。
“小陈,”百岁章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你这徒弟,怕是把‘君臣佐使’当麻将牌打了。”
“师父!”陈实猛地一挣,挣脱了那冰冷的手掌。
后背的冷汗,瞬间浸透了衬衫。
他再看那实验台,腐骨菌的腐蚀性远超想象,坚硬的实木台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炭化、剥落。木屑混着菌丝,簌簌地往下掉。
七岁那年,也是这样的场景。
师父用紫砂罐为他熬治咳喘的药方,炉火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。
“小实,记住了,”师父说,“菌方如医方,差一毫,谬千里。它有魂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”
那时的药香,是暖的。
而此刻的菌腥,是冷的。
“快!用苏绣云给的菌丝秤砣!”
姜员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打断了陈实的回忆。
陈实这才注意到,姜员外的右臂已经不对劲了。整条手臂肿胀发黑,皮肤下,有无数条细丝在疯狂地蠕动、盘结,像一群被惊扰的蚯蚓。
那画面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哐当!”
通风管道里再次传来金属摩擦声,紧接着一个蓝白色的暖水瓶砸在地上,滚烫的热水和着瓶胆碎片炸开,在地面上画出一串冒着热气的、带着腥味的水渍。
“我的妈呀!这玩意儿比上次还烈性!”
马三炮从管道里滑了出来,一屁股坐在地上,双手胡乱地搓着,脸上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惊吓出来的油光。
他吸了吸鼻子,一个大大的鼻涕泡鼓了起来,里面竟也混着点点墨绿的菌液。
“我刚把陈金牙藏的那批菌种偷运到殡仪馆,想毁尸灭迹……结果……咳咳……”
话音未落。
马三炮的喉结猛地一凸。
“噗!”
一团黑雾从他嘴里炸开,像被引爆的墨汁弹。
他整条右臂,从肩膀到手腕,瞬间血肉模糊,腐朽剥落,露出森森白骨。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恶臭。
“菌刑!”
百岁章的惊呼,与实验室刺耳的警报声,同时炸响。
“三炮!”
陈实目眦欲裂,抄起实验台上的那枚青铜菌丝秤砣,用尽全力朝马三炮砸去。
他必须阻止菌刑的蔓延!
然而,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秤砣飞到半空中,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,猛地凝滞不动。
陈实瞳孔骤缩。
他清楚地看到,古朴的秤砣表面,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圈暗红色的纹路。
那花纹……是螺旋状的,带着一种浮夸的洛可可风格。
正是陈金牙在上次展销会上,用来当噱头的那瓶“敌敌畏香水瓶”的瓶身花纹!
“你早就在秤砣里做了手脚!”
陈实的怒火直冲头顶,他突然想起上周,苏绣云忧心忡忡地对他说:“陈实,菌丝有灵,它只护善人,也最会反噬黑心商。”
原来如此!
“呵呵呵……”
姜员外却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,刺耳又诡异。
“陈实,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菌方!”
她突然一把扯开自己的白大褂衣领,露出胸口。
陈实呼吸一滞。
她的胸口皮肤上,赫然纹着一副繁复的菌谱。那图案,他在哪里见过?
林晚照的轮椅上!
那个坐在轮椅上,总是沉默寡言的女孩,她的轮椅扶手上,就刻着这个一模一样的菌谱!
“当年你师父为了保护这方子,把自己……炼成了第一个活体菌罐!”姜员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“轰隆!”
她的话音刚落,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。
停电了。
应急灯也没亮。
只有菌液腐蚀物体时,发出的“嘶嘶”声,和几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。
陈实下意识地摸进口袋。
指尖触到了一颗硬糖。
是赵鼻涕塞给他的菌糖,说是他家祖传的,能提神醒脑。
此刻,那层薄薄的糖纸,在他指尖竟有些发烫。
一个念头,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。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百岁章师父总是反复强调:“菌方需口述心授,不可录于纸上,不可刻于器物。”
因为最危险的菌,从来不是长在罐子里,而是长在人心里。
当菌丝秤砣上的暗红花纹,与他记忆中紫砂罐古籍上的文字,在他脑中重叠时。
那些被陈金牙恶意篡改、加密的菌方密码,正在他的视网膜上,一点点显影,组合成一张狰狞的复仇地图。
“师父!”
陈实不再犹豫,在黑暗中摸索到百岁章的位置,将那颗菌糖猛地塞进他的嘴里。
“唔!”
百岁章浑身一震,他花白的胡须,瞬间被无数从嘴里涌出的、闪着微光的菌丝紧紧缠绕。
“这方子……从来就不是用来治病的!”老中医的声音,含混却清晰,带着无尽的悲凉。
“这是……淬了仇的毒。”
警报声戛然而止。
黑暗中,陈实摊开自己的手掌。
掌心皮肤上,竟也浮现出淡淡的、发着光的菌方密码,像一张活过来的地图。
就在这时,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熟悉的、拖长了的哭丧声。
是孙喇叭。
一道湿滑的痕迹在墙面上划过,那是他用鼻涕画的线,带着菌液的腥味,直直地指向实验室的大门。
门外。
车灯猛地刺破黑暗。
一辆黑色的轿车,缓缓碾过满地狼藉的菌渣,停住。
车窗上,清晰地倒映出一个轮椅的轮廓。
林晚照。
而她轮椅扶手上那副菌谱,正与姜员外胸口、与陈实掌心的图案,遥相呼应。
“菌誓……生效了。”
陈实握紧了手中那枚冰冷的菌丝秤砣。
秤砣上的暗红花纹,此刻竟开始缓缓渗出鲜血,像一双哭泣的眼睛。
他终于读懂了百岁章师父临终前,用最后一丝菌力在空中写下的那句话。
“当菌液入喉时,尝到的不是药香,是仇家骨灰的苦涩。”
----------
